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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ve Has It All (2)

當赤西再次煩惱自己怎麼這麼在意只見過一面，還是陌生的田口先生時，門鈴響起。赤西打開了門，在意的陌生人就站在面前，望進田口的眼眸裏，今天的眼神是着急、歉意和不解。為甚麼不解？…赤西終於回過神來，心聲是「唉~ 又犯了~」。

「爸爸！~」賢之介飛速跑到玄關，一把抱着田口的腰撒嬌。

「賢之介，這裏是赤西先生的家，要有規矩。」口是這樣説，但田口的手還是一直掃撫着賢之介的頭髮，盡顯對兒子的疼愛。

「原來田口先生是個口硬心軟的人…」赤西在心中又記一筆。

「有乖嗎？下次不要再這麼糊塗了，麻煩人家了。」田口嘴巴繼續訓示兒子，但對看兒子的眼睛温柔滿溢到快要滴灑出來。

他也同時留意着第二次見面的赤西先生，怎麼總愛看着自己發呆？不過長有一張個性的俊臉的赤西先生發呆樣子很逗趣……想着想着，田口都臉紅起來，按耐着有點加快的心跳，轉向赤西。「謝謝幫忙看顧賢之介。不好意思要你久等，剛才也隨便買了些菜以準備晚餐，賞面的話不如也來我們家一起吃吧。」

「好！」赤西一開口就後悔了，他竟然忘了晚上的部門聚會！不過悔意也只維持了三秒鐘就煙消雲散。「我先去打個電話，轉頭就過來。」

只需一通三十秒都没有的電話，簡單説了一下家裏還没整理好，很累不像在出門這個很大口氣的小謊，就把聚會推得一乾二淨。赤西差不多是連蹦帶跳的走到隔壁去，看着那兩父子一起做料理的温馨場面，胸口也不自覺暖和了。三人坐在餐桌前，賢之介坐在田口的右邊，而赤西則坐在田口的對面。很微妙的氣氛，用餐時大家都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閒聊，没有很熱鬧，也不至於很安靜。輕鬆的對話間，赤西和田口得知對方的全名，田口淳之介在一家大企業上班，自稱只是個會計課的小課長，準時上班下班；赤西這個不大不小的美編就没有這福氣，加班還是不少……閒話家常。

「赤西先生，那你晚餐會自己做飯嗎？」

「只有我一個人，很難控制份量，不如買外食省了煮跟洗的麻煩。」

「這樣常常吃外食不是很健康吧。不如以後我都準備你的晚飯，反正也要煮，只是多準備一人份量。」一講完，田口就被自己嚇壞了，白晢通透的臉頰又一下子擦紅了，怎麼會這樣子的？

「那就麻煩了。」連禮貌的推辭都没有，赤西就傻傻的答應了。

兩人對於自己未經大腦所出狂言都不可置信，驚訝地望了對坐的人一下，又羞澀地迅速低頭繼續進食。但是感覺不差吧，要魯莽的時候就由着它繼續魯莽下去吧。

一個老發呆，一個有事没事來臉紅，直到入睡前兩人都各自為這天倒退成小學生幼稚的異常行為煩惱着，心思像打亂了的毛線越理越亂，只不過都不知道對方的心事而已。

似乎誰都没意糾正那天的魯莽，赤西比以前更賣力工作，務求盡早下班，每天準時到田口家報到，而田口就一天比一天積極地準備料理，不時挑戰配合赤西的口味的新菜色。兩個大男人的行為在任何外人看來，包括田口的寶貝兒子，都察覺得出有曖昧的味道，就只有當事人還懵然不知；還是説，他們就是在自欺欺人，就是不信年介三十，甚至身為人父，竟然像個情竇出開的黄毛小子，對另一個大男人一見鍾情吧。

「嗨，田口！」赤西跟迎來開門的田口打招呼。

「赤西君，請進。先到客廳坐下吧，我才剛回來，晚飯要等上一會兒。」田口再走回廚房忙碌。

探頭四看屋内都見不到另一個人影。「賢之介呢？」

「他去了同學家裏玩，要晚飯後才回來。告訴你哦，賢之介喜歡雙胞胎兄妹的妹妹，加上跟那個哥哥很要好，人家特意邀請他去家裏玩凑合兩個小傢伙，否則以賢之介那麼内向的性格絕對是光想不行動的。」田口在廚房跟赤西喊話。

「喔~ 賢之介也戀愛了咯~」遲鈍得可以的赤西，莫名其妙羨慕那些只有八歲的孩子來。一個人在客廳裏，又不想看電視，於是又開始東張西望。

再次瞄到那張在角落茶几上的一家三口全家福，心底又一次酸溜溜的很不好受，乾脆走進廚房。「有甚麼要幫忙？」

平日都有賢之介當左右手，這次一個人做料理有點應付不來，所以田口没有推卻赤西的幫忙，兩人就在空間不大的廚房肩碰肩一起做菜，氣氛有點甜蜜，像極新婚夫妻的畫面。

日復日共用晚餐，讓赤西和田口在短短日子裏熟絡非常，每次用餐都自然沉醉在親密的氣氛中，即使中間夾着一個賢之介，反而可以借來做擋箭牌，緩衝每次心頭冒起的悸動。這天没有賢之介在場，氣氛就變得尷尬，兩人很少説話，靜靜低頭進食，又不禁偷瞄對方一下，心跳稍微加快了又裝作望向别處。而這次别開目光，那幅礙眼的全家福又很不幸落入赤西的視線。他就是無法不在意那段看似很美滿幸福的婚姻，鼓起了不知哪裏來史無前例的勇氣，趁着小孩不在向田口問道可能是禁忌的過去。

「……田口，你和你前妻在照片中看來很好的樣子，為甚麼會離婚？」

「……」

「如果你不想講不用勉強，就當我没説過，我也不會再問。」

「她愛上别人了。然後就在你搬來前不久一聲不響留下紙條離開了。」

赤西暗叫糟糕，怎麼因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在意而挖人家的蒼疤？停頓了片刻的田口再次開口。「不是不知道婚姻有裂痕，我怕是自己做得不夠，特意更温柔細心地愛她，用着不慣用的愛語和行動感動她，使盡一切修補，但原來我從來不是她嚮往的。」

無奈與失落浮現在田口注視桌面的眼眸中，漸漸通紅。赤西後悔自己的失言。「對不起，田口…」

「我没事，是我自願説的，因為是你在問，所以我不介意。」

「但是…」

「吃完了，我把東西收收。」田口把桌上的食具叠好捧進廚房。

擔心着田口，赤西硬跟去塞進小小的廚房一起洗碗碟，同樣是肩貼肩站在洗手盤前，田口洗着食具，赤西在他的左邊擦乾接過來的碗碟。「啊」的一小聲打破了難受的沉默，田口不小心把水濺到眼睛，隨便用左手前臂擦了擦。赤西抬起頭看時是個很有趣的畫面，比得上美女的精緻也不缺男性美深刻輪廓的側臉，嫩滑的左頰沾上一抹白泡泡。

「你的臉沾到泡泡了。」田口聽到赤西的話，也抬頭望着赤西。

這個正面就更加不得了。田口微微揚眉，閃着在眼眶徘徊的淚光，稍稍嘟着美妙的薄唇，直直望着赤西，可愛但難過的表情即時深深刻進赤西的腦海中。「哪裏沾到了？」努力忍着淚，想再用前臂擦乾淨。

「别動了，我來擦。」在赤西右手的指尖輕觸田口臉頰那一刻，柔軟而富彈性的觸感就讓赤西完全着了迷。大手的拇指小心翼翼抹走泡泡的同時，也抹上了腮紅。田口本想歪過頭避開被看到紅蘋果的臉，然而對望的眼神傳來誠懇堅定的意志，形成無形的線緊緊繫着兩人，令他逃不開，淚珠終於不爭氣奪眶而出，直直留下兩行淚痕。臉上的手未有放開，温柔的拇指又抹走了眼淚，無形的線越拉越短，鼻尖貼着鼻尖，雙雙閉上眼睛等待雙唇碰觸的一刻。

(待續）